河大艺考整理：海勒与《第二十二条军规》

一、作家的生平与创作

  约瑟夫·海勒，1923年5月1日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犹太族家庭。父亲1913年从俄罗斯移居美国，不久成为纽约一家面包公司的卡车司机。海勒5岁那年，父亲因医疗事故去世。他当时年幼无知，父亲的去世使家庭生活更加艰难。从1929年起，海勒先后在纽约的一所公立小学和亚伯拉罕·林肯中学读书。1914年，他高中毕业后到一家铁匠铺打工，以谋生计。不久，海勒成为一家灾害保险公司的雇员。1942年，正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处于最严峻的时刻，他应征入伍，先在军校训练，随后成为一名飞机轰炸员。1944年，海勒随部队驻扎在法国的科西嘉。其间，他总共执行了60次飞机轰炸任务，并惊诧的发现，“战争中炮手的平均寿命只有3天”。在他执行第37次轰炸任务时，他的一位同伴身负重伤，从而使海勒更加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与荒唐。这对他后来的小说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战争结束后，海勒结婚成家，并进入南加利福尼亚大学读书。不久，他转学来到纽约大学。1948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获学士学位。随后，他进入哥伦比亚大学英语系攻读研究生课程。次年，海勒获得硕士学位，并作为学者赴英国牛津大学访问。回国后他先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任英语写作，继而成为《时代杂志》的广告撰稿员和一家公司的推销部经理。

海勒早在大学时代便开始了他的创作生涯。他起初从事短篇小说和电影、电视剧本的创作。1945年他发表了处女作《不再爱你》，随后又在《大西洋月刊》等杂志上发表了4篇小说。从1955年起，海勒致力他当时暂名为《第十八条军规》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的创作。不久，其中的部分内容以短篇小说的形式见刊，引起了读者的关注。正如一位评论家指出：“它不但与他过去的小说截然不同，而且与读者读过的任何作品都不尽相同。这篇小说具有独特的黑色幽默，令人眼花缭乱的实验手法，尤其是反映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声音。”1961年，海勒著名的长篇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问世。它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辛辣地讽刺了比纳粹的炮弹更可怕的美国军方的官僚作风和荒诞行为，并借此对战后美国的整个社会现实进行了无情的嘲弄。《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发表为美国“黑色幽默”小说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海勒在他的第一部小说发表后不久离开了商界，到耶鲁大学执教文学课程。与此同时，他潜心创作电影和剧本。1968年，他的一部讽刺剧《我们轰炸了纽黑文》分别在耶鲁大学和百老汇上演，并获得了观众的好评。1974年，海勒发表了他的第二部小说《出了毛病》。作者继续以讽刺笔调揭示了美国现代家庭的矛盾和工商界的明争暗斗，再次展示了他的创作才华。《出了毛病》同《第二十二条军规》一样，很快成为美国最畅销的小说之一。前两部小说的成功使海勒成为百万富翁。于是，他辞去了大学教师的职位，全身心地投入小说创作。在1979年至1988年的10年中，海勒先后发表了《像戈尔德一样乖》、《天晓得》和《描绘它》三部长篇小说。此外，他还与其朋友斯比德·沃格（speed vogel,1918-）合作完成了一部带有自传性的非小说类文学作品《没啥好笑》。总体来说，海勒80年代的小说艺术质量明显降低，幽默色彩也减弱不少，优秀作品濒于灭绝。

 
二、《第二十二条军规》分析

 （一）内容提要

《第二十二条军规》主要描写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驻守在地中海某基地上一支美军飞行中队的腐败现象。将军们勾心斗角，互相倾扎，下命令往往互相矛盾、莫名其妙；校官们为了邀功请赏，不顾士兵死活，任意增加飞行次数。尤其可恶的是，食堂管理员迈洛竟然办起了一家跨国公司，用飞机在国与国之间贩卖食品牟取暴利。他一方面同自己的军队签定合同轰炸德军桥梁，一方面又同德军签约炮轰本国的飞机，双方血肉橫飞，他却大发横财。主人公上尉飞行员尤索林，不堪忍受如此现状，渴望离开战场平安地生活下去。他怀疑整个世界全疯了，可是大家反过来认为他是疯子。根据“第22条军规”规定，他既然被认为是疯子，就可以停止飞行，但要求停止飞行必需由本人提出申请，而提出申请就意味着他神经正常。尤索林恍然大悟，“第22条军规”原来是一个被执法者按照自己的需要随心所欲地解释，从而置人于死地的圈套。他无法忍受，只好舍弃一切，逃往中立国瑞典。

 （二）思想倾向与美学倾向

随着时代的进程，幽默文学经历了很大的发展与变化。在今天的大多数作品中，人们都已认为强烈的幽默色彩是必不可少的。有学者指出：“如果说当代文学有一种比较明显的特征，那么这种特征就是嘲讽。嘲讽不但是普遍的社会现象，也是主要的文学现象。时代变了，严肃正经的诚挚总显得像一个傻瓜；文学作品都带着一种嘲讽的调子。”[1][1]60年代在美国文坛出现的“黑色幽默”小说，就是继马克·吐温之后人类幽默文学发展史上的新文学。其代表作家是约瑟夫·海勒，此外还有巴思、平钦、霍克斯、巴塞尔姆、弗里德曼等人。

何谓“黑色幽默”？英语为“black humor”，法语为“humour noir”。根据法国的《彩色拉露斯词典》，“黑色幽默是用尖刻的、辛酸的、有时甚至是绝望的笔调着重刻画人世间的荒谬。”美国韦氏大辞典的补编《六千词》一书对黑色幽默的解释是“这种幽默的特点是经常用病态的、讽刺的、荒唐而可笑的情节来嘲笑人类的愚蠢。”美国西部开发时期有这么一例，在俄亥俄州执行死刑的时候，有一个演说家挤上绞台说：“假如我们这位不幸的同胞不想说话，而又不急的话，我倒想利用这个机会讲几句何以我们需要新的保护关税。”这个演说家未免有点儿玩世不恭。饶有趣味的是，黑色幽默被西方评论家称作“绞刑架下的幽默”（Gallows Humor），也可意译为“大难临头时的幽默”。美国作家尼克伯克是黑色幽默的理论家，他举了一个例子通俗地说明了这种幽默的性质：“当绞刑架上的人问道：‘你肯定这玩意儿牢靠吗？’他们（指美国观众）便和着他纵声大笑，因为他们的社会境遇看起来也同样岌岌可危。”[2][2]这两个乍看起来十分相似的例子，正好说明了黑色幽默与传统幽默有一定的联系，这两个例子都是通过幽默对于痛苦加以戏弄，每一个玩笑的背后都隐藏着一出悲剧。

传统幽默与黑色幽默的相似之处是采用“逻辑错位”的方式，把两种不相干的事情搅在一起，造成主观与客观的矛盾，达到一种嘲讽的意图。在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美国军需官迈洛把德国飞机拉入自己的投机倒把勾当，当武装宪兵要把他的德国轰炸机没收时，迈洛竟然气炸了肺，“没收？”他尖叫起来，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请问打那一天起美国政府的政策要没收公民的私有财产？可耻啊！只要想一想这种可怕的念头就够你们可耻的了。”“你们怎么能没收自己的私有财产？”迈洛用私有财产不可侵犯来对抗没收德国飞机，这是从一个思想系列滑向另一个思想系列，从而产生了滑稽幽默的效果。根据读者的常识，迈洛已犯下叛国投敌的罪行，但在迈洛的观念中，除了“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外，哪里还有爱国与卖国的观念存在呢？读者坚持常识，当然觉得迈洛荒谬可笑，但仔细一想，的确是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则压倒了爱国和正义的观念。嘲笑迈洛的读者反过来应该嘲笑自己的天真。这个例子使我们联想到鲁迅《半夏小集》的一段对白：

A：B，我们当你是一个可靠的好人，所以几种关于革命的事情，都没有瞒你。你怎么竟向敌人告密去了？

B：岂有此理！怎么是告密！我说出来，是因为他们问了我呀。

A：你不能推说不知道吗？

B：什么话！我一生没有说过谎，我不是这种靠不住的人！

按照常理，B扮演了一个叛徒的角色，然而按照另一种逻辑，B的强词夺理与迈洛没有两样，这样就产生了荒谬滑稽的效果。“逻辑错位”是幽默文学的基本特征。

黑色幽默是存在主义哲学的产物，黑色幽默作品在表现存在主义哲学思想方面比存在主义文学更为出色。存在主义哲学有三个基本命题：存在先于本质；存在就是荒谬；自由选择。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便是宣扬存在的荒诞，提倡“自由选择”。世界、社会、人生是荒诞不可知的，外在世界时时威胁人，作弄人，使人生像一场无穷无尽的梦魇，这便是《第二十二条军规》的一大主题。《第二十二条军规》满纸荒谬怪诞，既无逻辑，也非理性，与传统小说的真实性大相径庭。由于黑色幽默小说的核心是表现现代人大难临头的危机意识，所以作家们认为这种“大难临头”是一种支配世间一切现象的“最高真实”。文学作品应该摆脱拘泥于现象世界的真实，表现形而上的最高真实。荒诞就是最高真实。

小说中的军需官迈洛在二战期间，接受德国军队的金钱，用美军自己的飞机轰炸自己的基地。他建立资金雄厚的跨国公司，把敌国政府也拉来入股。他的飞机从四面八方运来波兰香肠、马尔他的鸡蛋、西西里的苏格兰威士忌。他居然成为欧洲不少城市的市长，马尔他的副总督。这些荒诞不经的事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的，然而那种营私舞弊、大发战争横财的人的嘴脸不是刻画得淋漓尽致了吗？小说中的另一个军官谢司科普夫，为了讨好上级，居然挖空心思用镍合金钉子敲进每个飞行员的胯骨，然后用铜丝把钉子和手腕固定起来，这样在阅兵式中以整齐的步伐大出风头，被上司夸奖为“军事天才”。这样的事情既荒诞又可笑，然而谢司科普夫残酷自私的本性不是暴露无遗吗？迈洛的生意经，谢司科普夫的操练，都象征着统治世界的荒诞和疯狂的一种本体的存在。

最具有“形而上”真实的东西便是“第22条军规”。 第22条军规规定：只有神经错乱的疯子，才能获准停止飞行，只要提出申请就行。但第22条军规又规定：只要你提出请求，就证明你头脑清醒，不是疯子，你就得继续飞行。主人公尤索琳问一个老太婆，第22条军规到底是什么，老太婆说，“法律说他们没有必要把第22条军规给我们看。”什么法律说他们没有必要？”“第22条军规。”[3][3]可见第22条军规就是那种捉弄人、折磨人、像梦魇般使人无法摆脱的荒诞的象征。美国学者莫里斯指出，海勒这部小说不仅“包含着对麦卡锡时代有趣而又有节制的讽刺”，而且“包括一切现代的生活，可谓真正全部的人类条件——战争对这种情况是最高的比喻”。美国黑色幽默作家弗里德曼说：“我有一种直感，黑色幽默可能早已存在于我周围，只要现实中还有伪装需要剥掉，只要还存在没有人肯关心去思索的问题，它就会以这样或那样的名义永远在我们周围流荡。”[4][4]

海勒虽然宣扬了存在的荒诞性，但毕竟在阴沉的“黑色”中抹上了“自由选择”亮色。主人公尤索琳作为美国空军的一名投弹手，认为个人既然无力改变世界的荒诞，他唯一可做的事情只能是争取个人的幸存。在战争激烈的时候，他躲在医院里装病；执行轰炸任务时他瞎说对话机出了故障，迫使轰炸机脱离战斗返航。最后尤索琳开了小差，逃往幻想中的自由天地—瑞典。具有讽刺意义的结果是，贪生怕死的尤索琳在反英雄的意义上成了英雄，而那些热衷于战争的军官们从传统眼光中的英雄变成了恶棍，成了官僚体制冷酷无情的象征。尤索琳拒绝收买以及最后出逃，说明在荒诞的存在中，人还是能通过“自由选择”确定自己的本质，获得人生的价值。美国传统幽默作家马克·吐温的《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也写了黑人吉姆和“顽童”哈克的“出逃”，作者所歌颂的自由，就是“无拘无束，不做任何人的奴隶”，“不分种族和肤色，人人平等”。应该说，传统幽默与黑色幽默在表现人类的自由精神方面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吐温的作品充满着对自由天地的热烈追求与美好憧憬，而海勒的作品则充斥着对荒诞世界的无可奈何的失落感。

如果说传统幽默是一种喜剧，那么黑色幽默则是一种变形喜剧，是以喜剧的形式来表现悲剧的内容。喜剧一般都强调人的社会性，从时尚中找出滑稽的情趣。与传统幽默不同的是，现实问题经过“黑色幽默”的处理，并不是变成了真正的玩笑，而是被强调到浓黑的程度，成为一种阴暗的、病态的幽默。在传统幽默中，作家们用一种健康的笑，来唤起读者对美好事物的赞许和对丑恶事物的蔑视，它的思想基础是乐观主义，对嘲笑对象有一种优越感、崇高感，相信美能压倒丑，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像马克·吐温、欧·亨利等传统作家小说中的小人物，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受到美国邪恶势力的百般迫害，但作者仍然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结束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虽然笑中带泪，却有信心，有希望，这种笑能唤起读者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然而黑色幽默就完全不同了，它是一种病态的苦笑，一种绝望的笑，它的思想基础是悲观主义。当一个痛苦至极的人发出的不是悲怆的哭声，而是哈哈大笑声的时候，听者不是更感到揪心的难受吗？所以黑色幽默作家冯尼格说：“最大的笑声是建筑在最大的失望和最大的恐惧之上的。”奥尔德曼在他著名的评论著作《超越荒原》中也说：“黑色幽默家和斯威夫特不一样，永远不能居高临下，高瞻远瞩；他永远只能是自己题材的一部分。他必须承认周围的疯狂，同时还必须承认对于这种疯狂他也有所贡献；然后他用大笑来控制所承认的痛苦；同时也控制自己，从而停止促进世界的疯狂。”《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尤索林的故事是绝望的、痛苦的、自嘲的，它体现了黑色幽默的美学特征，即喜剧与悲剧的融合，滑稽与痛苦的融合，诙谐与恐惧的融合，异想天开的事实与不动声色的反应的融合，具有寓言式的讽刺幽默风格。美国幽默文学发展到今天，丑对美的抗争、消极、悲观、绝望的态度已经与传统幽默美压倒丑的乐观自信精神相去甚远。

 （三）写作技巧

1、以拖沓戏谑的对话表现荒诞

     海勒往往通过叠言、双关语、俏皮话、情节的意外变化以及人物的插科打诨或冗长夸张的对话等手法来表现作品的“黑色幽默”，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如小说的一开始，作者就用戏谑的陈词滥调来为恐怖和荒诞的世界涂上一层喜剧色彩：

“初次见面就满心欢喜。

 尤索林头一回见到随军牧师就狂热地喜欢上了他。”

    尽管小说以残酷的战争和可怕的死亡为背景，但作者却有意采用一种诙谐的口吻和不合时宜的语言来叙述故事，这不仅为小说平添了一种怪诞的幽默感，而且也使读者对海勒异乎寻常的艺术风格感兴趣。这一开局为整部作品的“黑色幽默”奠定了极为重要的基础。

对话的拖泥带水，往返回旋是小说最重要的风格之一。一次，尤索林告诉迈洛，自己的肝不好。迈洛表示恭敬地压低了声音说：“情况很糟吗？”

“相当糟”，尤索林愉快地回答。

“是这样”，迈洛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情况不能比这再好了—”

“我可不太明白。”

“—再好就会更糟啦，你明白了吗？”

“是啊，我现在明白了，可我还是不太明白里面的意思。”

“算啦，你不要为这件事伤脑筋啦。该我来伤脑筋吧。你知道，我实在就没有肝病，只不过有点症状罢了，是加涅特---弗列施阿克的并发症状。”

“我明白啦，”迈洛说，“那么加涅特---弗列施阿克并发症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肝病。”

两人围绕着“肝病”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废话，结果什么也没说清楚。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类似的对话方式，在书中比比皆是。显然，海勒是想通过这类对话，增强怪诞戏谑的喜剧气氛，更好地塑造出一个疯狂的世界和一群疯疯癫癫的傻瓜。然而，海勒的用意不止于此。综观全书，他的对话风格是和“第22条军规”的骗局完全契合的：“第22条军规”兜一个圈子把你圈在里面，这类对话也是不断地兜圈子，同样把你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这一形式本身就是一个杰出的隐喻，说明人们不仅在行动上受“第22条军规”的制约，而且在精神上也被“第22条军规”同化，不自觉地处处体现出它的风格。

2、以隐现的人物小传构建结构

小说是以尤索林的活动为线索，贯穿各个人物的小传来展开情节，叙述故事的。人物小传往往很完整。除了尤索林这个轴心，其他人物都根据表现“生存本能”和“死亡现实”之间激烈的矛盾冲突的需要时隐时现。他惯用的手法是通过叙述故事或当事人的思想和对话，提起某人某事，然后马上滑向此人此事，而置前面的人物事件于不顾，留有充分余地让读者去想象补充。这种对时空把握的自由态度，既扩大了描写范围，增加了容量，给人以广阔的视野，又造成了一个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局面，给人以梦魇的感受。

例如，小说对梅杰少校的父亲所经营的生意作了极为发噱的介绍：

“他的专长就是种苜蓿，而且因为自己一点苜蓿也不种而赚了大钱。他不种多少蒲式耳苜蓿，政府就从他那里高价收购多少。他越是不种苜蓿，政府给他的钱就越多。他于是把不应赚到的每一分钱都用去购买田产，以增加他不生产的苜蓿的数量。梅杰少校的父亲一刻不停地忙于不种苜蓿。”（126页）

这些令人捧腹的传记不仅从各个侧面反映了美国社会的荒诞现实，而且也增强了作品的滑稽性和讽刺效果。千奇百怪的传记往往令人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但它们对传达小说的“黑色幽默”意蕴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3、以隐喻象征手法揭示本质

海勒在小说中广泛运用了隐喻和象征手法。他用在枪口下索索发抖的田鼠来隐喻那些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普通士兵。他还用夸张的笔调描写了尤索林对他帐篷中并不存在的死人的极度反感和惊恐，因为在尤索林眼里那个“死人”便是死神，他遗留在墙角的东西便是死亡的象征，对于尤索林这样一个有着强烈的“生存本能”的人来说，时刻被这个象征提醒，确实不好受。海勒用这个象征传达出“死亡”时刻在你身边这样一个强烈的信息。

充当海勒的靡非斯特的是那个鼓吹“热寂说”的妓院老头；他座位的扶手上坐着一个妓女，“他干瘪敏锐的眼睛里闪耀着玩世不恭和放荡欢乐的神色”，他的干瘦枯槁和妓女的丰满健壮形成鲜明的对照，似乎在暗示人们：今日红颜,明日枯骨。海勒用这样一个场面来隐喻人生的无为。

至于迈洛之象征“跨国公司”，谢司科普夫、卡思卡特之象征官僚集团，全身雪白的士兵象征存在的荒诞和不可知，更是一目了然的。

当然，最成功的象征应该属于“第22条军规”，它高度概括了官僚体制的粗暴、专横、阴险和冷酷，揭示了隐蔽在自由、平等、博爱帐幕后的西方社会真面目，表达了西方人普遍的困惑感和灾难感，它的象征意义是极为深刻的。

总的来说，《第二十二条军规》既是一部讽刺现代战争的“黑色幽默 ”小说，又是一部揭示战后美国荒诞现实的社会小说。海勒不但继承而且进一步发展了现代主义的创作风格。他用异乎寻常的艺术手法表现了自己对西方现代生活的新的体验。无疑，《第二十二条军规》不仅是美国“黑色幽默”小说中的上乘之作，而且也是现代主义后期英美文学中的一部经典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