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大艺考整理：维克多·雨果《巴黎圣母院》（二）

维克多·雨果《巴黎圣母院》（二）

二、《〈克伦威尔〉序》的美学思想。

雨果于1827年发表的《〈克伦威尔〉序》，是浪漫主义文学理论的经典、声讨伪古典主义的檄文。浪漫主义作家戈蒂耶后来这样回忆说：“那真是奇妙的年代，《〈克伦威尔〉序》在我们眼里发出灿烂的光辉，在我们看来，他的论证是无可辩驳的，他引起了一个类似文艺复兴的运动。”

《〈克伦威尔〉序》是一篇洋洋洒洒、文辞华丽的论文，不论其内容、作用或文采，都可以称得上批评史上的重要论文。整个序言有三个主要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浪漫主义文学的起源和特点，作者把人类社会划分为原始时期、古代和近代三个阶段，认为近代文学由于基督教的启示而体现了美与丑、崇高优美与滑稽丑怪对照的原则，这是浪漫主义文学的标志；第二部分论述对照原则在戏剧中的运用、戏剧反映现实的特点、戏剧的地方色彩以及人物塑造等问题；第三部分论述戏剧的风格和语言。整篇序言都贯穿了对伪古典主义的批判和对浪漫主义对照原则的鼓吹。

（一）雨果对照原则的理论要点

雨果认为，自然界中的事物并非都屈从人的意志而都是崇高优美的，它们处于一种复合状态，“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因此，艺术无权把两者割裂开来，应该同时加以表现，“把阴影掺入光明，让粗俗结合崇高而又不使它们相混。”“滑稽丑怪作为崇高优美的配角和对照，要算是大自然所给予艺术的最丰富的源泉。”古典主义把这两者割裂开来并舍弃了滑稽丑怪，因而是一个缺陷；新的浪漫主义则是同时表现了这两个方面的新的文学。

雨果的对照原则反对伪古典主义只表现崇高伟大而排斥生活中平凡粗俗的现象，体现了当时资产阶级企图扩大文学的表现范围的要求，是资产阶级思潮与封建思潮矛盾斗争在文学中的反映，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但是，对于滑稽丑怪，雨果也只赋予它一种途径和手段的意义，他在《〈克伦威尔〉序》中这样说：“古代庄严地散布在一切之上的普遍的美不无单调之感，崇高与崇高很难产生对照，于是人们就需要对一切都休息一下，甚至对美也是如此。相反，滑稽丑怪却似乎是一段稍息的时间，一种比较的对象，一个出发点，从这里我们带着一种更新鲜更敏锐的感觉朝着美而上升。鲵鱼衬托出水仙，地底的小神使天使显得更美。”可见，对照原则的主要目的还是对于崇高伟大的美学理想的追求，只不过这种崇高伟大要符合资产阶级人性论的原则：“肉体赋予灵魂，兽性赋予灵智”，与伪古典主义对封建统治阶级的美化有不同的内容而已。

（二）雨果在《〈克伦威尔〉序》中，强调了艺术真实不同于生活的真实。

他指出：艺术中的真实根本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是绝对的真实。艺术不是提供原物。他打了一个这样的比方，一个主张不加考虑地绝对摹仿艺术视野之外的自然的人，当他看到一出浪漫主义戏剧（比如《熙德》）的演出时，会作何表现。他首先一定会说“怎么？《熙德》的人物说话也用诗！用诗说话是不自然的。”“那你要人物怎样说话呢？”“要用散文。”如果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他又会说：“怎么？《熙德》的人物讲的是法国话！”“那么应该怎样呢？”“自然要求剧中人讲本国语言，他只能讲西班牙语。”你以为挑剔就完了？不，西班牙语还没讲上十句，他又该站起来了，并且质问这位说话的熙德是不是真正的原原本本的熙德，这位名叫彼得或雅克的演员有什么权利顶用熙德的名字，这都是虚伪的。这样下去没有任何理由使他不坚持要求用太阳代替台灯，用“真正的”树林和房屋来代替那些虚假的舞台布景，因为，这样一开了头，逻辑就会把我们逼下去，再也停煞不住。

雨果认为，艺术的真实应该高于生活的真实。他指出：“戏剧是一面反映自然的镜子。不过，如果这面镜子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一个刻板的平面镜，那么它只能够照出事物暗淡、平面、忠实、但却毫无光彩的形象；大家都知道，经过这样简单的映照，事物的颜色和光彩会失去了多少。戏剧应该是一面集中的镜子，它不仅不减弱原来的颜色和光彩，而且把它们集中起来，凝聚起来，把微光化为光明，把光明化为火光。”他把艺术真实与自然真实严格加以区分，特别强调诗人的主观在艺术创造中为了把人物事件表现得更强烈而起的能动作用，因而，他所理解的艺术中的美丑是经过理想化与极度夸张的，雨果把这个原则加以绝对化，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只从这一抽象的要求出发，在人物身上造成强烈的、尖锐的对照，反而就脱离了现实的本来面目。而且，雨果把自己的对照原则建立在基督教的灵与肉对照的说教上（“崇高优美将表现灵魂经过基督教道德净化后的真实状态，而滑稽丑怪则表现人类的兽性。”），更表现了其唯心主义艺术观的实质。

（三）关于戏剧的风格和语言

在谈到戏剧的风格和语言时，这篇序言指出：“一般化是短视的和缺乏才能的诗人的毛病。在舞台的视野上，一切形象都应该表现得特色鲜明，富有个性，精确恰当。甚至庸俗和平凡的东西也应有各自的特点。什么都不应该放弃。真正的诗人像上帝一样同时出现在他的作品中的每一个地方。天才好像制币机一样，既能够在金币上也能够在铜币上铸刻国王的头像。”

“我们特别要重述，舞台上的诗应该排除一切自怜自爱的东西，一切过分的要求和一切取媚的卖弄。它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应该承受一切事物的形式，他没有什么要强加在戏剧之上的东西，相反，他应该接受戏剧的一切……这种诗把戏深深印刻在演员的精神里，向他指点他所增减的东西，禁止他篡改他的角色，禁止他僭替作者的原意，使每一个字神圣化，并且使诗人所说过的东西很久以后还屹立在观众的记忆里。”

雨果根据自己的理论，在《欧拉尼》演出中，不只大量采用了人民的口语和俗语，而且还刻意追求用语的、夸张、峭拔、不落俗套。为了捍卫剧中人素儿在激动心情下把欧拉尼称作“我的狮子”一句俗语，雨果与名演员马尔斯小姐坚决斗争，宁肯换掉演员，也不许她改为“我的君侯”这句典雅的滥调。

《〈克伦威尔〉序》所体现的美学思想，为浪漫主义流派树起了一面鲜明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