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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与《尤利西斯》
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是西方现代文学史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举世公认的意识流文学大师。今天,这位爱尔兰出生并长期侨居海外的小说家已经成为现代主义精神的象征,而他的意识流长篇巨著《尤利西斯》也已成为现代主义小说的杰出典范。
一、生平和创作
乔伊斯于1882年2月2日出生在爱尔兰首都都柏林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于都柏林的小公务员家庭。童年就读于天主教学校。青年时代决心献身文学,于1898年入都柏林大学改读语言。他认为,走向文学艺术必须离开都柏林,摆脱爱尔兰宗教、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影响,保持作家的“纯客观态度”。因此,于1902年赴巴黎学医,到他逝世为止,一直在欧洲大陆生活。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不久,法国沦陷,乔伊斯被迫迁居中立国瑞士的苏黎世。1941年1月,这位意识流大师终因病魔缠身,心力交瘁而离开了人世。
乔伊斯的绝大部分作品虽然创作于异国,但题材和人物始终以都柏林的社会生活为基础。他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1914)由15个短篇组成,描绘了都柏林形形色色的中、下层市民的平凡琐事,有鲜明的现实主义倾向,反映了他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态度。但在力求细节真实的同时,他又使其画面变成某种象征,构成了故事的深层结构:梦想与现实的矛盾。
《青年艺术家的肖像》(1916)有作者的自传成份。这部作品标志着乔伊斯由传统小说进入意识流小说的创作领域。小说极力揭示主人公斯蒂芬幼儿期、少年期与青春期的内心世界,表现他的意识发展过程,描绘他的潜意识活动,其中包括性本能冲动。作品已采用意识流小说惯用的时空交叉颠倒、自由联想、内心独白等技巧。
《尤利西斯》(1922)是乔伊斯的意识流代表作,创作历时7年。它一问世,便遭到评论界的非议,斥之为“大杂烩”、“猥亵淫秽”,在许多国家遭到查禁。一些好心人也对乔伊斯提出忠告,美国诗人庞德曾在原稿上删除了20行“不雅”的文字,但是遭到乔伊斯的坚决反对。直到1933年由美国纽约地方法院宣布它是非淫亵作品,英、美等国家才取消出版禁令。《尤利西斯》是世界小说史上最富于实验性与创造性的经典力作,这部小说在西方文坛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确立了乔伊斯在现代主义文学中的领导地位。
《为芬尼根守灵》(1939)是乔伊斯最后一部长篇小说。这是一部寓言式的作品,写一个守尸人将酒洒在一个意外身亡的工人芬尼根的尸体上,死人居然复活了。小说以芬尼根的继承人厄威克的梦构成全书的主要内容。乔伊斯企图通过他的梦来概括人类全部历史,表现其过程中反复出现的死亡与复活这一循环往复的主题。整部小说都是用晦涩的梦的语言写成的,是乔伊斯所有作品中最难读懂的作品。
乔伊斯的创作道路坎坷不平,艰难曲折。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历尽挫折之后才得以问世。乔伊斯在创作中遵循由里及表、由微观到宏观的创作原则。他注重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不厌其烦地发掘人的意识领域。他主张作家退出小说,让读者直接进入人物的心理世界去把握时代的脉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伊斯已经成为20世纪自我流放、公开与社会对抗的现代主义作家的象征。半个多世纪以来,乔伊斯的作品对整个世界文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精湛纯熟的意识流技巧以及他对小说的谋篇布局和叙述形式所作的大胆实验与改革,为现代主义小说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
二、《尤利西斯》分析
(一)内容简介
《尤利西斯》涉及哲学、历史、政治、心理学各科,接触到都柏林生活的每个侧面,但其故事情节却十分简单,总共只描写了1904年6月16日早晨8时到次日凌晨2时这18个小时内3个人物在都柏林的活动。斯蒂芬在母亲去世后一直沉浸在悲哀和懊悔之中,他因没有听从母亲的临终遗言而抱恨终生,又因在精神上与宗教、家庭和国家决裂而感到无所依托。布鲁姆是犹太裔爱尔兰人,他以给报纸承揽广告业务为生。这天,他在都柏林四处奔忙,却一无所获。幼子的夭折,在他心灵上留下了不可弥合的创伤。他的性机能衰退,而妻子莫莉在家招蜂引蝶,更使人羞愧难当。他虽为都柏林人,却始终使人感到他不过是一个漂泊流浪的异乡客。他为人诚恳,但常受人嘲弄奚落;他相当通达世故,但不免流于庸俗猥琐。在道德衰败,家庭分裂,传统观念沦丧的现代大千世界里,布鲁姆和斯蒂芬在一家妓院相遇。斯蒂芬穷极无聊,喝得酩酊大醉。布鲁姆为他解围,悉心照料。在灯影闪忽中两人相对而立,布鲁姆在恍惚中觉得斯蒂芬是他夭折的儿子。斯蒂芬找到了“父亲”,布鲁姆找到了“儿子”。布鲁姆深夜带斯蒂芬回家,他的妻子莫莉刚刚送走情人。当她听说斯蒂芬以后要加入他们的生活,这位歌唱演员朦朦胧胧地感到一种母性的满足,并隐隐感到对一个青年男子的冲动。乔伊斯通过对这3个人意识的剖析,向读者展现了他们的全部精神生活和个人经历,力图反映整整一个时代所面临的问题和危机。作者好像用了一个高倍显微镜,将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空间浓缩到18个小时之中和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之内。
(二)人物形象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塑造了3个“代表着全人类”的典型形象。布卢姆对应尤利西斯、其妻莫莉对应珀涅罗珀、斯蒂芬对应尤利西斯的儿子帖雷马科。
书题上的“尤利西斯”即主人公布卢姆,是一位现代的庸人主义者。乔伊斯认为荷马塑造的尤利西斯完整地显示了人的性格的一切方面,而现代的“尤利西斯”布卢姆同样富于多层次的复杂性格。一方面,他性格懦弱,庸俗无能,安于现状。他在都柏林一天的“漂流”平庸卑微,对待家庭生活逆来顺受。儿子幼年夭亡,给他以极大的精神创伤。生活的颠簸,工作的劳累,使他10年前丧失了性机能。他知道妻子对他不忠,在众人面前深感羞辱,也只能沉默忍受。长年来他的生活就如这一天平庸琐碎:除了工作,无非就是起床、洗澡、吃饭、写信、散步,他在街上游晃,无聊之至。只是在猥亵庸俗之中寻找一丝快意;另一方面,布卢姆作为现代“非英雄化”的“当代英雄”,又富于同情心,诚恳待人,有侠义心肠。作为犹太人,他不屈服于受人欺凌侮辱,情不自禁卷入到一场为犹太人辩护的政治辩论中去。他在自己极度痛苦之中仍关心照顾受难的斯蒂芬。从布卢姆身上所透露出来的人性表现,体现了爱尔兰小市民大恶不作,至善不能,却不乏善良之举的气质。因此,布卢姆既是一个“反英雄”,丝毫没有尤利西斯的英雄光彩,又是一个具有人道精神的现代人。
大学毕业不久的中学历史教师斯蒂芬是个愤世嫉俗的虚无主义者。他性格内向,优柔寡断,对现实强烈不满,烦躁不安。对艺术和理想的追求失败,使他整天处于懊丧无奈与无聊之中。从小因对母亲过分的爱恋情结,使他觉得愧对父亲。为求得父亲理解,他拒绝母亲临终前要他皈依宗教的要求,但并未得到父亲谅解,他为此遗憾不已。斯蒂芬渴望找到一位可以依托自己精神的父亲。从救助他的布卢姆身上,他感到那种他长期向往追寻的父爱;另一方面,斯蒂芬是个富于幻想的青年艺术家,有自己独特的哲学思想和文艺观,思维敏锐,感情脆弱。他痛苦探索爱尔兰民族前途与社会人生的出路,对爱尔兰遭受英国奴役十分愤慨,同时又对爱尔兰统治阶级以天主教名义张扬自己而深感不满。因此他回避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不愿当任何人的奴隶,不管是家庭,祖国,或者教会,他都不再盲目地承担义务责任。他说:“历史是一场恶梦。我正在设法从梦里醒过来”。于是他四处漂泊流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哲学与生活道路:沉默、流亡、技艺。他虽然没有帖雷马科助父复业的气概,但他在不断地寻找人性,表现一代人对自我的关注。
莫莉,作为布卢姆的妻子、则是个肉欲主义者。她是个完全被肉欲本能所支配左右的人物,充满炽烈的情欲。丈夫的无能,生活的平淡,使她终日沉溺于官能的享乐之中,以此寻求空虚精神和灵魂的安慰。刚刚送走情人的莫莉,当布卢姆告诉她斯蒂芬将加入他们的生活一事后,朦胧中感到一种母性的满足和对青年男子的情欲意识。睡意朦胧的脑海中潜意识地出现早年的情人和父亲,展现出自己与丈夫热恋的情景,想起现在的情人和将要住到家中来的斯蒂芬。似真非真,迷离朦胧,充满了情欲的冲动和喜悦。同时在她的潜意识深处,依然怀有对丈夫的浓郁情意,回忆他向她求婚的情景,想起丈夫对她的感情以及种种优点,表现出对美好生活水平的追求与向往。莫莉虽然没有珀涅罗珀对丈夫的那份忠贞,但她热爱生活,精力旺盛,也不乏理智(最后还是认为布卢姆最可靠)。斯蒂芬和莫莉构成了现代人性格上的灵与肉统一的特征。
(二)艺术特色
1、神话模式
正如乔伊斯本人所说,这部小说既是犹太人和爱尔兰人的史诗,又是人体器官的图解;既是他的自传,又是永恒的男性和女性的象征;既是艺术和艺术家成长过程的描绘,又是上帝吾父和耶稣吾子关系的刻画;既是古希腊英雄尤利西斯经历的现代版,又是传播圣经的福音书。
《尤利西斯》是借用古希腊神话中的伊塔刻国王奥德修,也是荷马史诗《奥德修纪》中的同名英雄作为书名的,把古希腊英雄在海上漂泊10年,最后终于返回家乡的故事予以现代化,并反其意而用之。乔伊斯在书中精心构思安排了与《奥德修纪》中相对应的结构模式,把《奥德修纪》中的24章缩为18章,对应3个主人公18小时的心路历程,象征性地展示“现代英雄”归家途中竭力躲避或无力征服的障碍和灾难。甚至每个章节和每个主要人物、地名,都用《奥德修纪》中的人名、地名来隐喻。充满智慧勇敢的古希腊英雄奥德修在海上的种种历险,变成了现代“尤利西斯”、小市民布卢姆在都柏林街巷中的无所事事的漫步。奥德修回家设计勇敢地射杀那群向他妻子求婚的无耻之徒,而布卢姆明知妻子在家与剧院经理波伊交欢,却不敢去过问,只是龟缩在小酒店里痛苦地想象妻子与别人偷情的情景。这一对比使古希腊的英雄精神在20世纪变得卑微胆怯,猥琐可悲,古代令人振奋的英雄主义让位于现代碌碌无为的庸人主义;《奥德修纪》中沉着处理纷乱家事,冒险出海寻找父亲,具有务实主义精神的奥德赛的儿子帖雷马科,变成了空虚无聊,沉溺于内心苦闷,成天游逛,在酗酒、嫖妓、打斗中寻找刺激的现代儿子斯蒂芬,坚毅务实的精神被虚无主义所替代;同样,古希腊英雄坚贞贤良,善于思考,对丈夫忠贞不渝的王后帕涅罗珀的形象让位给了现代妻子、轻佻放荡的莫莉,理性的情感变成了肉欲主义。乔伊斯在这种古今平行关系的对比象征描述中,在古希腊英雄高大身姿与高尚情操的反衬下,更体现出现代人的平庸卑微。古代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在现代社会中已成了人格分裂,猥琐渺小的凡夫俗子。通过对现代人庸庸碌碌生活展示,尤其是对人物潜意识内心世界的深入挖掘,细致入微的描绘,对他们庸俗猥琐的高度概括,来探索爱尔兰殖民性、岛国性、庸俗性的民族意识,揭示爱尔兰所面临的时代危机,同时也预示人类的危机。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尤利西斯》是一部西方社会精神崩溃的现代史诗。
2、意识流手法
《尤利西斯》被视为意识流小说的经典。在作品中,乔伊斯直接表现人物的意识流动,没有任何解释性的评论,不告诉读者这是在介绍谁的意识,完全由读者自己去辨别。而且作品中的其他描写与意识流描写并无界限,其转换也不留标示。人物意识既有清醒的理性意识,也有非理性的潜意识。其意识所反映的时间——过去与现在是交叉杂糅的;空间——真实的现实场景与虚拟的象征场景也是不断的变化着的。
“内心独白”是《尤利西斯》运用较多的手法之一。作品中莫莉从睡梦中醒来时的一段内心独白,就是一个典范,被著名的心理学家荣格称为“精彩的心理分析”。它打破了理性顺序,略去标点符号,模拟人在似睡非睡状态下连绵不断的意识流,其中包括最稳秘的潜意识。莫莉的“内心独白”,不但使当年熟悉的情景跃然纸上,而且还生动地展示了夫妇关系当前的发展。莫莉是在和布卢姆10年没有正常性生活之后,尤其是在这一天终于和别人发生了关系之后,经过半夜的复杂思索,才又回过头来体味当年的快乐,而且在回味中又产生强烈的兴奋感和幸福感。这是对青春和爱情的欢呼、歌颂,可看作是全书精神内容的一个总结。
“自由联想”是意识流手法的另一特征。如果说人的意识活动像一条无穷尽的不规则“曲线”,那么自由联想便是这曲线上的若干的“点”。点与点之间的联系完全凭借想象逻辑,带有跳跃、飞翔,随意和主观性。《尤利西斯》第三章有一段表现斯蒂芬在海滩散步时的意识流动便是自由联想:
她们从里希台地上谨慎地走下阶梯,助产士们,她们下到倾斜的海滩上,伸成八字形的脚松驰地陷入淤塞的沙子里。像我,像阿尔吉农一样,朝我们强大的母亲走下来。头一个沉重地甩动着助产士的袋子,另一个的伞伸到了海滩上。获得了特许,出来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弗洛伦丝·麦克凯布夫人,已故帕特克·麦克凯布的遗孀,布莱德街上,深深地哀悼他。她那些姐妹中的一个把我尖叫着拖进生活。从虚无中创造。她袋子里都有些什么?一次堕胎的产物,连同蜿蜓的脐带一起塞在红色的绒布里,连接着过去的一切带子,一切肉体的纠缠扭结的电线。那就是为什么和尚是神秘的。你要像神一样吗?瞧瞧你的肚脐吧。喂,我是肯西。请接伊甸园A001
斯蒂芬在海边沉思默想时,忽然看见一群年青的助产士向海滩跑来。他由助产士手中的袋子想到脐带,从脐带又联想到代代相传的人类,又想入非非地把脐带当作电话线,并可以向伊甸园打电话。电话号码由希伯莱文的第一个字母和希腊文的第一个字母A以及001组成。这里,自由联想的基本线路为:袋→死婴→脐带→和尚→电话。其联想的随意性及大跨度的跳跃性使联想的结果往往与当时激发联想的原事物相距甚远,所以常使人觉得突兀离奇,颇难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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